疯狂夹私货……我其实蛮喜欢Agnes Martin

04

Tieria并不喜欢在星期六的早上出门，他更喜欢在Lockon没有起来之前分享他的体温，或者趁对方还未醒来的时候凑近靠在他的颈窝与胸膛之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在地板上，Tieria觉得自己或许会在温暖与平稳的呼吸声中再次进入睡眠，Tieria从未有过这样安稳的体验，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就忙于训练与备战，好在他的身体构造对睡眠并不强求。

Tieria没有预想到有一天他也会享受回笼觉，虽然感到有一丝罪恶感，但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然而马上他睡回笼觉的计划被打乱了，Lockon的搭档——哈罗突然在这个时候起了闹钟的功能，一边播放着刺耳的铃声一边蹦蹦跳跳地跳到了他们身上。

 

“早上好！早上好！”

Tieria一把抓住了哈罗想让它停下，Lockon却显然被吵醒了，他睁开眼看到有些恼怒的Tieria和他手中的哈罗。

“早上好，Lockon。早上好。”哈罗拍了拍它的耳朵，Lockon从Tieria的手中接过圆形的终端，“抱歉，昨天跟哈罗说要它叫醒我的，把你吵醒了？”

“没有，正好我也想起来了。”Tieria说着从床上下来穿好了鞋，“你今天早上有安排吗？”

“对，Tieria，我们去美术馆吧。”Lockon放下哈罗说道。

 

 

这个星期六是现代美术馆的临时展览的最后一天，美术馆没有他们想象的拥挤，反而显得有些空旷。美术馆展出的是20世纪的油画作品，Tieria对过去的油画作品没什么了解，听说过的也只是常人都了解的毕加索或者梵高，所以当他看到一幅只由条纹状图形和简单重复色彩的油画作品时，还是忍不住问了身边的Lockon。

“这个能被称作为艺术吗？”

Lockon听到Tieria一本正经的质问忍不住笑了，的确，他们眼前的AgnesMartin的作品单调地让人耳目一新却也让人质疑，但若是仔细看却也能发现特殊之处。

“你看她的笔触上色……精准地就像是用机器画出来的一样，完全相信不出是出自人的手呢。”

随着Lockon的描述，Tieria也注意到了不同颜色之间的衔接，居然没有一丝混合反而是平整利落之感，一定是画家站在画布面前一丝不苟甚至除了手指的缓缓移动都没有其他的身体动作吧。

“感觉我一定做不到，眼睛会疲劳吧。”Lockon也上前细细看了画家的笔触。

“的确很厉害。”Tieria后退一步好从更远的地方观察这幅画作，“很整齐的感觉。”

“感觉会像是你喜欢的作品。”Lockon笑着说，Tieria却不知道他是在指什么，刚想问却被Lockon拉着去了另一个展厅。

 

他们来到的展厅比其他地方都多了不少人气，有些人长久停驻在一幅画面前，他们只好穿过人群走到能看到油画全貌的地方。

 

“这幅画……我有印象。”在他们面前是一位裸身坐在床边的少女，正以困惑不安的神情直视着他们。

“是叫 《青春期》*的那副画吧，Edvard Munch的名作，就是菲利普迪克小说里那个人类警察最后买给女机器人的那副缩小画的原作*……”

“你看过那本小说？”Lockon有些惊讶，他不知道Tieria居然会知道四个多世纪前的科幻小说，莫非是Veda？这么一想的确不奇怪。

“以前为了多了解那个时代的历史背景查的，也是通过Veda。” Tieria看着Lockon一副果然的神情，“但很多事情我也是查询之后才知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存储在我大脑里的，我不是电脑。”

“我知道你不是，Tieria也是人啊。”Lockon牵过Tieria的右手，“你看，那么柔软。”

Tieria的体温比常人低，却依旧有人的温度，Lockon注意到Tieria的耳垂微微发红，“我们去看下一幅。”他简短地说。

 

他们看到了Munch画笔下呐喊扭曲的人形，严肃画家的自画像，病床前的临终，让他们驻留最久的却是一副名叫《星空》*，Tieria喜欢这幅画的色彩，蓝色与绿色，有一点点的粉红色，有其他作品所没有的一种宁静平和感。

他转头去看Lockon，发现他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像是被它所描述的平静感吸引，他微笑起来，祖母绿的眼睛里流淌的温暖，Tieria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直到Lockon注意到他的视线。

“怎么了？”

“没，就在想你怎么对着一幅画傻笑。”Tieria转过头，想着这时还是不要太坦率比较好。

“我在傻笑？”Lockon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我只是觉得这幅画很好……让人心情平静。”他又转头去看那幅画，视线好像落在了画里的远处亮着灯光的城镇。“你认为呢？”

Tieria没有立刻回答，他察觉到似乎与其他作品带来的焦虑不同，这幅画或许有一种治愈的力量。这里面的原理他也说不清，Tieria重新把目光落在了画里世界的头顶上的星空。过去人类对于星空的想象过于浪漫，他们一定完全不会想象到宇宙真空漆黑的模样。

Tieria这么想，却没有嘲讽他们不现实的意思，人类总是在不断进步的……如果他们真心希望的话。像是现在回过头看过去的油画，Tieria感受到了其中的趣味，他本有些不情愿和Lockon来美术馆，而现在，他庆幸自己来了，也庆幸Lockon也与他一同来了。

 

“我们可以买一副复制印刷品回去。”良久，Tieria才说，“可以挂在卧室的墙上，这样你可以每天看到它。”

“是可以这么做……”Lockon最后再看了一眼那副星空，“那么就这么做吧，对了，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再回去吗？”

 

他们在楼下的商店买了复制画，Lockon突然想起来码头边有家好评的海鲜餐厅，“听说那边的蛤蜊浓汤特别好。”

 

“那我们去吧。”

“目标：渔人码头的蛤蜊浓汤。”Lockon换上了一副执行任务时的认真语气，这让Tieria有些怀念，却一丝都不想让他回到过去。

现代主义的油画也好，蛤蜊浓汤也好，都是Lockon教给他，无法用数据体现的、他的现实。

秋天悄悄降临了这座沿海城市，偶尔吹来的海风充满凉意，Tieria往Lockon身边站了站，对方伸过手，握住了Tieria放在上衣口袋的手。

Tbc

 

*EdvardMunch, Puberty，1895

*Phillip K. Dick, Do Androids Dreamof Electronic Sheep? 1968 指《机器人会梦见电子羊吗？》里Deckard追捕机器人歌剧歌手Luba时，Luba正在盯着Puberty这幅画

*Edvard Munch, Starry Night, 1922–24